在《反脆弱》中,塔勒布向我们展示了代理人的解释能力。主体和目标间存在着一个代理人,他往往代表了主体的利益,而并不关心目标是否达成。在《The Elephant in the Brain》中,作者也给出了令人信服的例子,比如学术发表中,对艰深数学的驾驭能力作为代理人,取代了论文长期的价值成为评判标准。
在主导如今媒体的注意力经济模式中,有限的注意力总和即成为了新闻内容和信息传达中间的代理人。因此人们使用注意力的特点成为了制胜手。
首先是注意力对于耸人听闻的着迷。相比于复杂而又不显而易见的重要性,轰动性提供了人们宣泄动物本能的机会,这不仅是说负面的动物性,也指好奇心,和对有趣事物的着迷。
塔勒布在非对称性中也提到了众所周知的蜜月-倦怠
的过程,在注意力的倦怠期,重要性的感官愈加麻木,而轰动性却毫不倦怠。从内容角度来说,新闻因其较低的信噪比,也不可避免地使人麻木。查看新闻的频率越高,噪声愈加远远地大于信号。这些信息增量中,即那些在前互联网时代人们无法获得的信息中,占据多数的仍然是无关紧要的娱乐信息和逸闻趣事。
新闻是如此地轰动又有趣,它成为了我们社交的一部分。新闻已经足够多样,而且又快又广地传播,以至于不管作为饭后谈资还是作为幽默感和意见表达的载体,它都是一种有效的社交手段,它比故事和纯粹的幽默段子更易掌握。尤其是在一个年轻成长的社会,新闻直接承载了分享者共同的忧虑,共同的批判,在快速地达成负面情绪的共识方面尤其有效。
同样不可忽视的是科学,金融,科技,人物都变成了新闻的主战场,直接主导了大众对于这些领域的认识。而注意力经济在这里仍然适用。塔勒布对此尤其悲观:“数以百万亿的论文不管在出版时如何大肆宣传,本质上也只是噪声”。
当然,即使没有注意力经济这个代理人的存在,新闻的价值,至少其长期价值,也是值得怀疑的。一方面新闻内容几乎不具备长尾特性,也就是说,人们并不会突然对五年前的新闻反复阅读品位。另一方面,五年前的新闻,不管是其内容还是背后更大的事件,和今天并不大不同。这是因为,新闻作为一个快照,在时间和空间维度上,都仅仅是一个切面,其重要性随着时间迅速衰减为零,马上被其他在时间或空间维度上更宽的材料所取代。
那么,有哪些切实的行动可以用来与代理人抗衡?我想其一是阻隔注意力和人的直接接触,具体的做法是忽略一手的新闻,而去关注事情的变化。利用即刻,Google Alerts, RSS 这些工具,制作一个可配置的新闻输出源。其二,正如塔勒布在新作 《Skin in the Game》中想说的,将自己置身于新闻中去,参与到事件变化的过程中。当然,说清这两点又是另一个话题了。